鹤鸣堂往事张志刚正月里来是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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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念故乡的小河,

晶莹的冰面上悠悠滑过腊月的传说;

我思念故乡的腊月,

崎岖的泥辙里迟迟轧过赶集的牛车;

我思念故乡的灯火!

蜿蜒的灯流中缓缓走过元宵的快乐;

如果你听到来自远方飘来的恋歌,

那就是我!

那就是我!

……

故乡的冬日,伴随着新春的临近,似乎已渐行渐远。不经意间,募然瞥见墙隙里探出的一抹新绿;令我仿佛聆听到新春匆匆的脚步声……

诗云,"过了残冬岁又更"!在我的印象中,每每过了旧历腊月廿三,故乡‘迎春’的帷幕遂正式拉开了……

廿三,民间俗称‘小年’。据说,这一天是下凡的司命灶君升天的日子,盖欲返天庭向玉帝禀陈一年来人间的善恶,故乡民颇为郑重。于是,家家户户皆会买一些祭灶糖来供奉;藉以涂住灶王爷的嘴,免得其于玉帝前说三道四。其实早在春秋时期,孔子的《论语》里就有"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一说;道教的《太上感应篇》中也有"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的记述。可见灶君司命的天宫之行,何其关乎人间百姓的祸福安危。由此看来,供灶糖于神龛而止其乱言也就不足为怪了。

冬日的故乡,水廋山残,苍黄的天底下,除九峰山上的松柏依旧透着一丝活气外,别的山川、田野便剩下是满目的萧索、荒凉与寂寥了。那片坐落在山凹里的村庄,白天里或亦相闻鸡犬之声,不过也仅仅是‘白云深处有人家’的象征,一切均凝滞在静寂呆板的时光中。然而,倘时令进入腊月,这般景象就会是另一番模样了:袅袅的炊烟会升起来;欢快的唢呐会响起来;街上的行人也会渐渐多起来……

傍村流淌的小河早已冰封三尺,一帮小孩在晶莹的冰面上怡情嬉戏着,或追逐;或打闹。阵阵欢声笑语打破了山村一个冬天的沉寂……

二十三,粘灯盏,

二十四,写黄字,

二十五,去担土,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去赶集,

……

这遥远了的歌谣,闻起来还是那么熟悉!那般亲切!是啊!这才是我三十年前故乡腊月的模样!尽管早已湮没于岁月的长河间,却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明朗起来……

那个时候我大抵还上着小学。南坡山坳的背阴处仍残留些皑皑的积雪。

放了寒假,我和小伙伴像飞出笼的小鸟,每天无拘无束,自在逍遥。当年,村上流行一种"打兔儿"的游戏,故时常和伙伴们在一起玩。先是在地上画个圈,再找来个木楔子修成尖状,谓之‘兔儿’。而后置之于圈内微微翘起,这时,将身体向右倾侧,紧握手中的木板轻点其头,须臾,‘兔儿’遂弹了起来,而在弹起的刹那间,只听‘呯’的一声,手起板落,一如离弦之箭,‘兔儿’即刻飞出去了。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則有人会循着‘兔儿’飞来的方向快速移动,只待‘兔儿’落入囊中,似在守株待‘兔’。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游戏着实有些危险,而年少的我们却浑然不觉害怕。

人多的时候,我们也会玩起‘赶蛋’来。所谓‘蛋蛋’,其实俗名叫耐火球。小时候路过村东头的耐火厂,每每看到场上堆集如山的耐火球,偶尔也会蹑手蹑脚过去,在‘老堆上’挑几颗圆溜溜的以备赶蛋。赶蛋有许多‘专业’术语:诸如‘上界’、‘老窝’、‘占窝’、‘赶哭蛋’……。是一人进攻,多人防守的游戏,须得有些勇气。游戏开始后,‘上界’最差的选手,持根木棍逐着‘蛋蛋’朝‘老窝’里赶去,而别的玩伴则会一边阻击其前行,一边仍须看守好自己的小窝,以防‘雀巢鸠占’,一旦被进攻者‘占窝’,阵势随即会发生逆转,进攻者的身份也随之会转换;那情形一如三国戏——《长坂坡》里的赵子龙单骑救主,你不杀个七进七出就别指望着凯旋,否则铩羽而归,则真的要沦为‘赶哭蛋’了。于是乎,‘赶哭蛋’者便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伙伴们戏谑的笑料了。

最妙的是下了雪呀!望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欣喜,几个小伙伴会相约至村旁那条冰封的小河上玩。远远望去,‘大河上下,顿失滔滔’,河水早已失去了夏日里的那般汹涌与奔放。此刻,静静的冰河似乎沉睡着一般,冰面上也似铺了一层厚厚的银毯,银装素裹,宛若一幅冬日的北国风情画。四周寂寥无人,惟听见雪花在簌簌地飘落。虽然我并非‘笠翁’,但仍深深感受到了‘独钓寒江雪’的那份孤寂与意境。走在茫茫的雪野上,脚下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沿途便留下了我们一串串年少的足迹,也随之撒下一路天真烂漫的少年记忆……。接下来,或滑雪冰;或堆雪人、打雪仗。玩累了,就乘势倒在雪野上躺一会儿,那一张张红朴朴的小脸上漾着几丝惬意,小嘴巴也不停在呼哧呼哧喘着气,那些呼出的呵气瞬间会在眼前凝成一道道白色烟雾,不久便消失了影踪;渴了,则在一旁一尘不染的雪地上掬上一把雪团,大口地嚼吃;倘在三九天里,我们也会先‘预热’一番,学着大人的样子搓几下木然的小手,跺一跺陷在雪窝里的双脚,只等热和了再玩。黄昏时分,隐约听到从远处的石板坡上传来大人们呦喝的声音,我们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雪晴了的时候,我们也会像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一样,跑到南院后的雪地里去逮麻雀。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一片杨树林,粗略清扫出一小片空地。放个竹筛用木棒支起来,下面撒些米糠,再找一条长而细的麻绳,一头拴在木棒上,一头攥在手心里,远远地隐蔽观察。待麻雀进入‘伏击圈’,手只微微用力一拉,竹筛便落了下来。届时,我们会百米冲刺般兴奋地跑过去,透过竹筛的缝隙朝里瞅,地上却空空如也,原先分明看似罩住的麻雀已然杳若黄鹤。像这样的情形往往一折腾就是半晌,最终的结果是麻雀没逮着,反倒一个个紫芽姜般的小手冻得通红……故乡的腊月,珍藏了我少年时代多少纯真的梦想与快乐!

孩子们的腊月是闲暇的,而大人則没那么多‘自由’可言。他(她)们腊月里总有忙不完的事。依稀记得,先前常跟着姥姥到前街的碾屋推碾。腊月里不比寻常,碾盘较往常忙,须事先预备个簸箕或箩,不等天放亮就得起来前去‘挂号’(说白了,即把备好的簸箕或箩置于碾盘上,前来推碾的人一看,就明白碾盘有人占过了),而后大袋小包地扛过去,筒入碾盘内再逐一摊开。那时候,庄户人家贫,碾盘内多是些玉米,小米之类粗粮。故腊月里,家家户户也仅能磨上一些玉米面与米面。玉米面是用来拓饦——即把发酵好的面团在模具内拓印成型,而后置于一个直经约八九十公分的铁鏊内文火烧制,待出鏊后,其状若环,色泽金黄,口感松软绵甜。而米面则用于蒸些形态各异的枣山、枣花,以备正月里敬神或走亲戚;在故乡,腊月里还有蒸‘口离馍馍’的习俗,谓之‘蒸面’。一般的大户人家还要专门提前垛上座炉火,櫈好台场,几个人前前后后忙活一天方可了事。待蒸完所需的枣山、点心后,家家户户临梢均要蒸上些‘口离馍馍’。‘口离馍馍’原本按家里丁口人均一个,但还是有些讲究——须留有余口,一般要多蒸一个;据说这是专为将来进门的儿媳妇所预设的;另外,娘家每年也要为女儿、女婿一家子蒸上几份;待到正月初四那日走‘老丈人’时,闺女女婿一家便会拖大引小,擓上一小筼东西,一路兴致勃勃上丈母娘家领‘口离馍馍’了。口离馍馍’内大多是置些红枣、核桃、小钱之类物件,以喻示家庭生活红红火火,阖家欢乐,十全十美之意。推碾开始后,我和雪芳、学军等几个表兄妹在左边,姥姥则独自在右边,她边推还边拿个笤帚扫着。天冷的时候,我们会去拤些柴禾来生火,不一会儿,烟雾便笼罩了碾屋,袅袅炊烟则沿着破败的窗户升腾出去,给寂寞的山村平添了一丝生气。烟熏火燎里,大家围在一起烤手取暖。而惟独姥姥闲不住,不是到东边簸簸米,就是过西边箩箩面,忙活得不可开交。堎上吴家圪洞那个碾屋我是很少去的——虽然离得也近。只是曾听别人说,那儿似乎不太‘干净’——夜半里常有个‘夜游神’出来转游。神乎其神的,以至后来大白天我也很少经过。

腊月里最惬意的事则要数着赶集了。‘十里赶遭嘴,不如在家喝口水’,过去常听到姥姥这样打趣着赶集。因为在集市上,不仅能喝一碗地道的牛肉丸以打打牙祭,还能买几本‘心仪’已久的‘小画书’而一饱眼福。于是我日日盼望赶集,赶集的日子到了,我也就如愿以偿了。每年腊月二十七.八,家里基本上准备的停当了,大人们便会上集市采购些村里稀缺的年画,年货啥的。集市是距故乡约摸十里的小镇上。一临村口,映入眼帘的是二道深深醒目的车辙,辙的两侧撒落着细碎的煤屑,一路崎岖着沿伸向远方。那时没有公交,全仗着两条腿行。若是幸运的话,路上些许会碰辆赶集的牛车捎上一程,而后伴随一路‘吱吱呀呀’的车轮声迟迟前行。像一支古老冗长的歌,在这条通往山外的漫漫古道上,一遍又一遍倾诉着故乡历史的厚重、悠远与绵长……终于盼到了赶集的日子,集镇上车水马龙,从乡下前来赶集的人是熙熙攘攘。我和伙伴们则无暇顾及那份热闹,径自进了新华书店,寻觅着各自喜欢的‘小画书’。有西游记《大闹天宫》;三国演义《草船借箭》;也有《苦菜花》、《地雷战》等打仗故事书,不一而足。还来不及等付钱,每人顺手会操起一本,便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自书店出来,已是渐近晌午。肚子也确凿有些饥了。于是,一伙人会溜达到东街口买上几个‘油酥烧饼’,再折回至路旁标识有‘清真回回’的肉丸摊边,几个人挤在个长条板凳上,吃上几口香脆脆的‘油酥烧饼’,再喝上碗热腾腾的肉丸汤,一阵大快朵颐,吃得那真叫一个香!不大一会儿,个个皆吃饱喝足了,饥寒也随之驱散。对我们这帮小孩子而言,赶集就没啥值得可留恋的东西了。走在路上,我暗自窃喜,若能早些回去既能痛快地玩一下午;又可‘炫耀’一下刚买的小画书,何乐而不为?于是,几个人一嘀咕,一溜烟又跑回村去了……

傍晚的时候,上灯了。赶集的人方大包小包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此刻,山村的夜晚已然是灯火明灿,空气中飘散着‘煮供’(初一敬老爷用)的油腥味儿,混杂着炖肉的香气,委实教人闻到了浓浓的年味儿。时而也会听到几声清脆的爆竹划过漆黑的夜空,烘托出一片宁静而祥和的夜。在这样温馨的夜色里,大人们似乎早已忘却了一天的疲劳,怀着对新春的美好向往,迫不及待把刚买回的年画贴在墙上,把早早剪好的窗花粘在窗上;客厅的正墙上也挂上了中堂条幅,多是些主席像、迎客松之类国画,中堂两缘,依偎着一幅‘翻身不忘毛主席,幸福全靠共产党’的对联,深深打着那个时代的烙印;也有小商贩自作的花鸟草虫图案,不过,那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多是悬在小屋或偏房内。信步于庭院中,夜冷星稀,朔风呼号,树上的枯枝在风中瑟瑟作响。而在灯光的映衬下,那几扇古色古香的轩窗上,却是风景这边独好。它们皆粉饰一新,整洁如初。整扇窗棂除四个角是采用粉、红、黄、等不同的彩纸装点外,剩余的则被一整张‘白洋纸’铺满。远远望去,那一扇扇粉装玉砌的窗户上,稀疏点缀着几朵迎春的‘窗花’,宛如雪野里傲然盛开的几株腊梅,腊梅花——"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此刻,万户千家弥漫着一片盎然的春意!

腊月天日头短,一晃就到了年三十,年味也愈来愈浓了。大人们一清早就赶活开前些天的遗留活儿。家里的床单、枕巾、旧衣物林林总总一大堆,皆要洗涮干净,也算除旧布新了。有的会把提前磨好的豆腐去担回来,置之缸里用水浸泡着,以供正月里使唤;前往南场泊池担水的人开始川流不息起来,除供应当天洗刷外,临了须得把缸添满,勤快的还会剩一担于缸边,照习俗这一缸水应持续至‘破五’后方可再动担杖;这一天,刚出阁的新媳妇也会趁‘贴对’(贴春联)前匆匆赶回娘家一趟,不然,按旧习一等贴上对那是断然不可回去的;小孩们照例还会前往九峰山拖几枝松柏回来,以备下午架年火。他们从山上拖一路跑回家,个个气喘吁吁,一身灰头土脸的;沿途空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枝梢褶痕。是啊!年终岁尾,古老的新春习俗沿袭了一年又一年,故乡这片多情的黄土地,见证了多少孩子们成长的足迹!稍稍歇息片刻,他们便在大人的一再唠叨下极委曲地跳入盛满热水的大盆里洗上个澡,以洗掉过去一年的晦气。

厨房里这个时候是最热闹的。不是东家在‘咚咚’地剁着扁食(饺子)馅儿,就是西家掩了火焖着‘隔年饭’;也有人家大珠小珠的朝锅里撒些红豆、茭子、秃玉米……,准备着咯哒‘茭子米’;家家的火炕上,皆煨着一盆盆颗粒饱满的大豆,那是精挑细选专用来发豆芽的。这些豆豆颗颗在微微湿热的空气中酝酿,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挤着拥着,个个挨肩迭背,生怕谁掉了队似的,争先恐后竞相探出‘头’来,似乎也在喜迎新春的来到。闲暇时候,邻家壁舍,故交旧友则会相互间串门来祝福,一见面,彼此也会说些暖心的问候语,寒喧既毕,大家便围着炉火坐下来,好客的主人则会拿出瓶酒来,再抓上几把自留地里种的葵花籽来‘盛情款待’一番。在这温馨愉悦的氛围中,大伙一边喝着酒,一边唠嗑着去年的收成,共话着来年的桑麻,畅想着未来的新生活。酒至酣时,往往便猜拳行令起来,欢愉的气氛也一度推向了高潮。吆喝声此起彼伏,音若洪钟,闻声遐迩。那猜拳的词令也颇耐人寻味,什么‘三星照’、‘四季财’、‘五经魁’……总归是蕴含些祥瑞之类言词。

"忽如一夜春风来"。当第一声清脆的爆竹响彻山村的时候,空气中飘逸着浓郁的祝福与喜气。千门万户贴上了红红的春联,架起了高高的年火。小年过后,村里陆续就组织人开始写春联了,这项活动一直要持续至年三十。先前,村上能提笔的皆是些先知先觉的‘文化人’。有口皆碑的要数吴保安老师了。不过也有例外,记得在我们住得圪洞里,像张保昌、李红珠俩人,尽管平时都是扛着镢把下地的农民,却是写对联的一把好手。俩人性格一张一弛,字若其人,保昌性格沉稳,写出的一撇一捺,中规中矩且苍劲有力;而红珠则性子躁,一下笔则笔走龙蛇,无拘无束却又不失风韵。后来上了初中,在班主仼吴保安老师的熏陶下,每逢年关放了假,我和李朝阳,张龙保等几个热衷于书法的同学,也曾跟着到学校锻炼着写了几年春联。这段经历至今仍记忆犹新,也成为我人生阅历中不可缺失的一环。

贴春联是有些讲究的。民间讲究有神必贴,有门必贴。神灵前的对联更为特别,多是些敬仰与祈福之言。或许是曾经写过春联的缘由吧,对于那些特别的对联,至今我犹能脱口而出:像常见的天地神联——‘天高悬日月,地厚载山川’;财神联——‘天上金玉主,人间福禄神’……也有些单联的,诸如楼梯上——‘步步登高’,影壁间——出门见喜。此外,乡民们还专门贴有镇宅门神以看家护院,福佑一年平安。那家家的木门抑或柴扉上,但见左有秦琼手持金锏,右为尉迟恭手握钢鞭,俩神皆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看似威猛神勇,栩栩如生;也张贴的像刘海戏金蟾,招财小童子等祈福门神的。凡此种种,皆彰显着淳朴的乡民对上天神灵的敬畏,以及对来年生产生活最美好的憧憬。年三十还有个典雅的别名——‘除夕’。除夕之夜,家家户户会在大门口悬起大红灯笼,彻夜通明。人们也是彻夜不眠,谓之‘守岁’。古诗有云,"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可见守岁习俗古已有之。而小孩们却偏偏好‘闹黄昏’,每每不到亥时俩眼皮就打起了架,临睡前还念念不忘要新缝制的衣物出来,搁置于枕边,生怕大人给弄丢了,误了初一早上穿。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在我幼小的记忆里,大年初一,是在孩子们‘抢炮’与‘送秋’的时光中度过的。

五更时分,当灶君老爷匆匆从天庭赶回人间之际,熊熊的年火点燃起来了,袅袅青烟伴着柏树枝‘噼噼啪啪’的声响融入在温馨的夜色里,倾刻间,宅院内火光冲天,火星四溅,散落一地灰烬。这时,小孩们也兴奋地睡不着了,早早起来穿戴一新,围在火堆旁欢呼雀跃,一张张笑脸被火光咉得通红,朝气与喜气充盈了整个院落。此刻,大人们早已准备好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乘着火光把鞭拴于其上,好让孩子们远远地挑着放。也只等把家里的鞭炮放过后,孩子们便会消失在依旧漆黑的夜色中,开始大街小巷追逐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跑东家窜西家地去抢炮。几个时辰下来,他们常常不是把小手染得黄帊帊,就是将小脸抹得黑乎乎;倘运气差的话,新穿的衣服也会不慎崩个洞的,那样免不了会招来爹妈的一顿责罚。也有邻家的孩子会遵循大人的吩咐,早早出来跑到一棵椿树下,双手紧抱着椿树念唱:

椿树娘,

椿树娘,

你长粗了做大梁,

我长高了领衣裳。

……

以寄希望与椿树一起长大。

大人们一早就忙碌开了,烘年火,敬老爷,放鞭炮……一一次第展开。先是点燃年火,在弥漫着红红火火的吉祥氛围里,把腊月里蒸的‘枣山’与煮的‘献供’一碟一碟陈列开来,挨个燃上香烛,化过‘香份儿’(把锡铂叠成元宝状,用黄表对角卷起来,一卷算一份,故名香份儿),再行叩拜作揖礼,以示恭敬,最后只等开门把鞭炮一放便算迎春纳福了。接下来大家所盼望的,只待厨房煮的饺子出锅了。在过去,平素能吃顿饺子便是件奢侈之事,一般只有逢节节列列时方可‘牙祭’一回的;此刻,孩子们抢了半天的炮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几个孩子早已围在了锅灶旁,一双双饥渴的眼睛紧盯着大人手中的勺子,只等一烹锅,先舀一勺汤让‘火神老爷’享用后,才可论资排辈,依次端碗的。倘若谁在初一早起能吃出个‘小钱’抑或一、二分的硬币来,那便是谁一年的福气到了!太阳出来了,爆竹的硝烟却仍未散去,空气中隐约还能闻到幽微的火药香。郭家圪套这时早已聚集了好多人。每年正月,照惯例这里都搭建秋千。那些穿红着绿的俊男靓女,早已三个一群俩个一伙站在了秋千架下,挣着抢着在送秋。有时不等秋千落稳,侯在一旁的即会一把攥住铁绳忙不迭地朝上跳,其迫切之情显而易见。而多数人則远远地散在四处围观。大家大瞪着双眼,目送着秋千一来一去的飞舞,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秋千会飞入云霄里,与天浑然一体了。古人云,"陌上语声喧,秋千擘硝烟",或许描绘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吧!秋千高耸,云间影过处,铁绳在春风中飒飒作响。秋千之上,有俩人相向蹬秋的;也有大人带小孩送秋的;有些胆大的则单个表演着‘独角戏’,时不时来个‘刹腕’的绝活,招来围观的阵阵喝彩声。不过,大年初一旧俗里还是有诸多讲究的。例如禁忌动刀子和剪子,说是‘初一动了刀和剪,口舌是非全难免’;也不能动扫帚,否则就招来了‘扫把星’,会导致‘霉运’;还忌打碎家具,像盘盘碟碟之类易碎物品,认为一旦打碎了,一年四季会不吉利。不过,若是小孩不慎打碎了也不打紧,只要大人即时能补上句,‘岁(碎)来(了)好,岁(碎)来(了)好,岁(碎)岁(碎)平安!’的话,也就化凶为吉了。

初二伊始,浩浩荡荡‘走亲戚’的大军随之开拔了。乡民早早用过‘隔年膳’后,也就约摸八九点钟光景。村口大道旁,小径里,远处的山圪梁上,都似腊月里赶集一般热闹。人们或三三俩俩,或三五结群;有的则拖男挈女,呼朋引伴,擓着米面蒸的各种枣花;抑或玉米面拓成的饦,说着笑着就出发了。家里有牲口的,則会早早备好小大车,圪挤上一车人。车把式时不时会哼几句上党梆子——《四郎探母》,显得怡然自乐。偶尔也会猛甩几响脆格生生的‘鞭哨’,在料峭的春寒中飘散的很远,很远……。走亲戚是件既快乐又劳人的差使。说它快乐,不单是在亲戚家能混顿好吃喝;说得阔气一点,关键是还能领上一份以买‘小画书’的压岁钱;至于劳人的话,是相对那些路途较为远的,则须得早早动身,尽管这样,等走一路回来也就傍黑了。一天下来,大人们还能扛得住;于我们小孩而言,那可就吃不消了。待次日早上醒来,俩条小腿会觉得酸麻酸疼,于是也就不忍再走远亲了。记得小时候住在姥姥家。每年一临正月,她就撺掇我们几个表兄妹去走亲戚。姥姥姊妹三个,少小父母就走了,姐妹仨自小相依为命着长大。近的妹妹家在泗河,姐姐则远嫁了礼义。姊妹们素来搁得好,走动得也勤。而今却均已作古。姥姥活了八十又七,是最后一个走的。写到此,心里不免些戚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长歌当哭,我想,她们姊妹几个在那边也应当还好吧!应该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常来常往的吧!

天上的太阳明媚起来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些南来北往走亲戚的络绎不绝,整个山村沉浸在新春欢愉的喜庆中。正月里,上了岁数的老人在家闲着无事,随手会披个小大氅,头上系个白手巾,腰里不忘别个烟袋锅就溜达出了家门。像是预先商量好的一样,大家陆陆续续走上街头,或站着,或蹲着,一双眼晴横扫着花花绿绿过往的人流,目不遐接。山静日渐长,也有的会把手圪拥在袖筒里,慵懒地晒着太阳,说说东、道道西的闲喷会,恣意享受着这一年之中难得的幸福时光。那些小商小贩也照例会把摊摆出来,在街上高声叫卖。斜插在草木靶上的一串串冰糖葫芦,猩红欲滴,不禁让人垂涎三尺;造型奇特的琉璃咯嘣,呈扁圆型,中间接根细长管,用嘴一吹,即刻发出‘咯嘣,咯嘣’清脆悦耳的声音。瞬间会招来一群人围观。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手里握个拨浪鼓,边摇晃边吟唱:

拨浪鼓,脸蛋圆,

像是胖妞带耳环,

左一个,右一个,

摇起头来唱得欢,

咚巴咚巴咚咚巴,

……

那些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闻鼓声即会三步并作俩步出来,围着货郎摊东瞅瞅,西望望;左挑右选,叽叽喳喳个不停,一站就是老半天。货郎摊多是些日用品,琳琅满目的,看得让人眼花缭乱。有大人针线活用的顶针,纽扣,五色线;女孩子喜爱的香粉,发卡,红头绳;而吸引男孩们眼球的,不是几包糖豆,就是一些扳炮、拉哨之类玩具。那拉哨只要两手向外一拉,便发出一种‘嗡,嗡,嗡’的声响,拉的愈快,响声愈高,近似哨子。深受孩子们的喜爱,因此,他们会毫不犹豫拿出正月里积攒的‘压岁钱’来。

美好的时光终归是短暂而让人留恋。一晃正月的脚步已匆匆走过了初十,接踵而来的,该是正月十五闹元宵了。

元宵节作为正月里的‘压轴戏’,自然要隆重得多。十三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我,就被窗外的高音喇叭声吵醒了,隐约听说是通知各单位筹备过十五闹红火的事。先前集体时,故乡村办副业多,像副业股,粉坊,油坊,墨汁厂……其级别大抵和各个小队相当。待到日上三竿,整个山村登时‘躁动’起来了。

前街、十街、南巷,各队队长己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里吆五喝六开了,张罗布置着搭门楼、垒狮火,挂彩灯等各项事宜,各路兵马先是聚在一块聆听队长号令,得令后就紧锣密鼓奔赴各个‘战场’了。各单位负责人看上去也是行色匆匆,怀里拤一堆十五用的东西,忙不迭地朝单位赶。家家户户此时早已接到了挂灯的通知。人们早早会上楼把去年的旧灯笼取下来,掸一掸灰,抹一抹尘;实在不打眼的,就撕掉旧纸新糊一下。倘是塑料灯罩的,则会顺势取下浸泡在水里,洗涮一新后晾干。也有的一早就櫈开了架式,先找上几块木板,再寻些苇荻来;而后准备好小斧,钢锯,老虎钳,再差人买些洋钉,米丝,五色纸;正经八百做起灯来。十五前后,孩子们的风车也在春风里转动起来了,街头巷尾,处处闪现着孩子们矫健的身影,处处飘荡着是天真烂漫的笑声。孩子们手持七彩的风车,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似一股股七彩的旋风穿梭于山村的大街小巷。东风劲吹,风车‘呼啦啦’地响,她载着新春的吉祥,载着小小少年的梦想,风驰电掣般驶向了明天,驰向了远方……

太阳升得老高了,街上的行人也愈来愈多。走在街上,乡民们个个喜形于色,手里不是提个竹篮,就是擓个小筼,里面放些新买的‘手花’、‘起火’之类烟花,还有香烛;有的在胳肘窝里夹着一沓色彩鲜明的纸。每年正月,人们照旧会买些电光纸或铂纸,叠上些金银元宝,准备十五敬‘老爷’。也有些人家专门去撇些草棒(谷子杆)来,拿五色纸一圈一圈缠上,再糊上些‘奶奶鞋’,并一块摞入箩筐内,以待十五上山谢‘奶奶’使唤。这均缘于故乡正月里有"圆十五"(也有‘圆家’一说)的习俗。家里刚满十五岁的孩子,正月十五这天将举行一种‘成人’仪式,预示着孩子欲告别‘少年时代’,将逐步踏入青年阶段。大人们一早就会端着箩筐,带些香烛鞭炮,上九峰山的庙里去烧香还愿,以感恩‘奶奶’这十五年来对孩子之荫庇。山观庙前这时候也聚了一堆人,走近了方知是三队的人正忙着垒狮火。垒狮火是个技术活,须得有些经验。否则,不是垛塌了就是火不旺。先是在空地上间隔摆一圈钢砖,在钢砖间棚上瓦砾,形似一个个风洞,再找些废旧的椽木、柴禾交错搭开,而后铺一层炭,再摆一层青石,这样往复几次,只等垛起来点火,最后用混着麦秸和成的泥一糊就算成了。从我记事起,故乡正月里就有垒狮火的习俗了,虽没有去具体考证过它的由来,但我隐隐觉得有着辞旧迎新,驱灾消难的意味在里面。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是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是点着无数的街灯;

……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

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

元宵节的晚上,天似乎较往常黑得要早些,月亮也早早出来了,悄然掩映于树梢隙间。"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当一阵‘噼里啪啦’‘敬老爷’的爆竹声过后,人们开始纷纷走上街头。此刻,沿街两行,俨然己成了一片灯的世界,灯的海洋。五花八门的花灯沿街一线排开,远远望去似一串串闪烁着的星斗……有西瓜灯、玉米灯、高粱灯,寓意五谷丰登;猪灯、羊灯、金牛灯,蕴含六畜兴旺;这均寄托着乡民对来年丰年愿景的美好向往!远处的天空上,不时有斑斓的礼花炫目绽放,夹杂着夏日闷雷一样的震响,礼花缤纷,流光溢彩。或孔雀开屏,或天女散花……璀璨了整个天际。馆门口,十字街,一座座松柏枝搭成的门楼巍然耸立,门楼两侧的松柏墙上,缠绕着几条色彩亮丽的灯链,五颜六色的小灯泡镶嵌其间,灯光美仑美奂,明灭可见,恰似夏日田野里藤蔓上的一朵朵野花在争奇斗艳。仰首上望,门楼下垂挂着‘欢庆元宵’四盏红红的灯笼,在徐徐的夜风中轻轻摇曳,为元宵夜增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将军会前的狮火也烧的正旺,乡民们围着狮火,一边暖着手,一边欣赏着沿街两旁的花灯,还不时指指点点,评优判劣;谈笑间,个个脸上无不流露着节日的怡悦。而一旁的那些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安稳,他们绕着狮火不停在追逐嬉戏;其间也不乏淘气者持‘手花’就着狮火点燃,刹那间,花火四射,光彩夺目,接着一摇一闪便四处跑开了,撒落一路欢声笑语……

月亮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也越聚越多。灯树千光,明月逐人,灯月交輝,何其良宵!古诗云,"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那么,像今晚这样的三五之夜,月笼灯纱,怕不会是新春的征兆吧!这时,远远便听到了‘咚,咚,咚’三声铳响,紧接着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遏云,故乡‘走灯’(也称送灯)仪式正式开始了。走灯是故乡的旧俗,由来已久。先前元宵夜‘走灯’。往往以各小队(各单位)为单元,在汤王馆(大队院)内列队集中,而后沿大街次第排开,仿佛一字长蛇阵。行进中,铳声震天,萧鼓间作,锣钹激越,丝竹乱耳,其场面声势浩大,蔚为壮观。秉灯夜游,灯烛荧煌,恰似颗颗闪烁的流星蜿蜒于山乡的大街小巷,阡陌交通。据说以前送灯要远达九峰山的庙门前,而后烧香祈福,以祈愿故乡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就在这长长的灯流中,我提着姥姥亲手糊的花灯,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牵着手,也走在了‘送灯’的队伍中。此刻,街道两旁早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嘈杂声,鞭炮声不绝于耳,整个山村已然是万人空巷。送灯途中,一旦看到些熟识的面孔,我也会禁不住心中的那份喜悦,或招手,或尖叫,以示自己的存在。不过,偶尔也会在行进中偷一会懒,匆匆把灯塞于一旁的小伙伴,便悄然挤到队伍前去观看社火表演。每年正月的社火表演,舞龙是少不了的,而元宵节更盛。龙是汉民族远古的图腾,传说能行云布雨,消灾降福,故乡民们往往用舞龙的方式来祈求丰年与平安,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俗。当我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进去时,舞龙已开始了。惟见那一个个身着黄彩衣,头裹黄绸巾,腰间扎一条红绸带的舞龙汉子,伴着铿铿锵锵的锣鼓声正走着场。这时,眼前突兀横着一条金龙,但见那金龙愰似腾云驾雾,一阵张牙舞爪,好不威风;而随着鼓乐跟进,金龙时而上下翻飞,时而左右盘旋,一如金翅擘海,恰似潜龙腾渊,一张血盆大口不时吐着五彩的‘夜明珠’,刹那间光华夺目,熠熠生辉,一阵落英缤纷,人们似乎触手可及。真所谓是紫气东来,祥龙献瑞,不时引发一片欢腾。

若说元宵节的社火表演,最热闹的则要数六队的‘起梆腔’了。所谓‘起梆腔’,即荣获过晋城市非物资文化遗产叫‘十不阁’的打击乐。这是智慧的先民在元宵节专为迎銮架而量身打造的一套乐器。先前的先前,故乡南马就有正月十五‘迎銮架’的年俗活动了。听老辈人讲,銮架是由锡铸造而成。一套銮架类似于古装戏里皇帝仪仗队的行头,也有金瓜,月斧,朝天灯……。銮架队伍中,每人双手举着一件二米高的仪仗,在‘起梆腔’敲敲打打的鼓乐声中,把‘皇老爷’迎进汤王馆的神庙中,一直供奉到正月十九‘填仓节’结束后,方再抬回皇庙里。后来,随着时代变迁,‘迎銮架’活动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那一套极具时代特征的‘十不隔’乐器却完整地沿袭保留了下来。年复一年,渐渐成为故乡一个文化符号的象征了。

这时,踏着‘十不阁’抑扬顿挫的节拍声,一对对戴着大头面具的‘老圪脑’走过来了。走在队列前的,不知是‘谁家白发翁媪’?那年愈古稀的老汉,精神矍铄,红光满面;惟见他左手握个烟布袋,右手持根长烟杆;时不时还装上一袋旱烟,装模作样‘吧嗒吧嗒’抽上几口,甚是怡然自得;紧挨一旁的应该是他的‘小脚老太’了,看上去鹤发童颜,一脸慈眉善目,此刻正佝偻着腰蹒跚过市,演得也是惟妙惟肖。逗人发笑的是那男扮女装的俏‘西施’,正可谓‘人面桃花相映红’,那纤纤‘兰花指’里捏着的一方手帕在灯光下映得绯红。行进中,她或扭扭捏捏,宛转蛾眉,故作几分娇羞状;或泼泼辣辣,搔首弄姿,不时和围观的路人互动着‘打情骂俏’,引发人群中一阵骚动……‘最喜小儿无赖’,那淘气的大头娃娃,几经来回穿梭于队列间,出入若无我境界,不时还来一个‘童子拜观音’状,更显天真无邪,憨态可掬。接下来,五队的‘扛装’、八队的‘高跷’……也在一曲曲曼舞轻歌中鱼贯而过。此刻,整个山村沉浸在一片欢腾的海洋中……

皓月当空,星河灿烂。伴随着摇摇曳曳的唢呐声隐隐绰绰远去,走灯仪式结束了。乡民们或陆陆续续开始摘灯了,有的已然提着灯笼在踏月归去;也有的仍徜徉于街头,似乎意犹未尽,依依不忍离去;夜色深深,灯火阑珊。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看到有‘起火’鸣着短笛划过深邃的夜空,偶尔也能听到几声稀稀落落的爆竹在山村的上空回响;十字街头,那门楼上的红灯笼依旧在春风里漾着吉祥;而将军会前的那垛狮火也烧的更红更旺了;一切皆又归于静寂。惟有熊熊的狮火与高悬于门楼上的灯笼一起相守这沉沉的夜色了……

正月格里来正月正

正月格十五挂红灯,

红灯笼挂在大门外,

风吹呀红灯新春来。

……

歌谣声声,悠悠扬扬从远处的冰面上飘来,唤醒了我缤纷的思绪……。正月里来是新春!难道不是吗?冬在隐隐归去,春正姗姗来兮!君不见:春天,冒着严寒从北国的冰雪中跋涉而来;春天,载着祈愿从万众的祝福里深情走来。春天,是生命的绿,是阳光的暖,是金色的希望;春天,在孩子们琅琅的书声里;在乡民们青青的田垄上;在残雪消融、水流淙淙的小溪中……。

故乡啊,故乡!你一半是童年,一半是思念;在心上,更在远方!记得有人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的田野"。于我而言,或许这就是故乡真正的春天吧!

张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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